□记者杨帆文/图
不用任何现代机械工具，没有钉子和胶水，只用最简单的木工工具，就能打造出鲁班凳、苹果锁、拱桥、将军案、会动的小猪佩奇等木制品……近日，广西梧州市蒙山县陈塘镇屯两村的老手艺人、63岁“阿木爷爷”发布的木艺制作视频火遍全网，不仅在国内获赞无数，在国外也收获大批粉丝。“阿木爷爷”用作品征服了中外网友，让中国传统木工技艺绽放出令人惊叹的光彩，网友们称他为“当代鲁班”。
在“实木家居之都”南康，也有不少传统木工艺人，他们既有一身技艺，也有工匠之心。工业化生产改变了家具制作的方式，他们不再需要在刀凿斧劈中展现自己的手艺，但多年木工生涯的浸润，让他们驾驭家具生产线时也游刃有余。本文的主角许锡建，就是这么一位从传统手工生产走进现代化生产线的“阿木爷爷”。多年生产线管理生涯让他手上的老茧逐渐褪去，但对传统木工技艺的热爱依然在心中腾腾燃烧。
难忘当年学艺路
“三天刨子，四天凿子，一个月的锯子，一辈子的斧子。”说起自己的学艺生涯，许锡建脱口而出。许锡建出生在“木雕之乡”浙江东阳市，当地木工行业兴盛。兴趣使然，18岁高中毕业后，他拜师跟着姐夫学习木工技艺。
“刚入门时，我什么都不会，就先去推刨子，这是最基本的。”说起学徒生涯，许锡建心生感慨：“那时候手上没功夫，但心里很快乐很充实，因为自己喜欢。”
学徒生涯总是严苛的，刨子一推就是好几天，食指因为前伸用力时间太长，麻木无法弯曲，吃饭时只能握拳拿住筷子。
当他把刨子推得又直又平后，师傅又让他去学凿子。“抓紧凿子，拿稳斧头，坐直身子，眼看木头。”凭借自己的文化底子和善于总结的能力，许锡建很快掌握了打凿子的要领。接下来的锯子和斧头，他也在练习中摸索出自己的一套技巧。“锯子的关键是准备工作。下锯子前要先规划‘锯路’，开锯齿要前宽后窄，左右均匀。”“斧头最难，因为没有太多技巧，全靠日常练习。斧头磨刃有讲究，形状很重要……”
熟练掌握基本工具后，师傅这才教他木艺结构，榫卯结构是重点。许锡建说，他学的榫卯结构有近十种，各有各的用途。比如桌子桌角和桌面的连接部分，就是三个构件的结构。“一个面30°，一个面60°，斜面45°，关键在精确，很见功夫。”
回忆起学艺过程，许锡建满满的幸福感。在他看来，正是自己扎实的技术底子，让他的路越走越宽、越走越稳。
钟情生产现代化
凭借着过硬的技术功底，许锡建走南闯北，逐渐小有名气，“东阳老许”的名号叫了起来。1997年，他来到广东珠海，碰到了一个赏识他的老板，凭借着精湛的技艺，从员工、组长慢慢成为总监、厂长。
许锡建从一个技术工人慢慢向管理人员转变，他认为这是顺应行业发展的必然趋势：“过去一个合格的木工，做凳子一天要做四条，一把椅子一天就要做好，四勾的桌子做四天，三十二勾的桌子最多做六天，否则别人就会说慢了。现在的机器生产那就太快了，一天就做好几百件，而且机器做出来的质量很好很稳定，不同的工人做出来差不多，但木工手艺的话，不同的人做出来差别就大了。”
家具生产从手工制作向机器化大生产转变，许锡建的专业能力也渐渐向机器调校、流水线设置、人员管理方向靠拢。许锡建有文化功底，也善于总结琢磨，这让他的身份转变平滑自然。
传统技艺放异彩
现在许锡建是南康自由王国家具有限公司的质技总监。因为多年来从事生产线和工厂管理，他手上的老茧已经褪去，只剩下了伤口。许锡建十个手指，有九个手指都缝了针，还有一个手指被木工刀具截断。不过许锡建不以为意，认为这是自己木工生涯的痕迹。他笑称，别人一看他的手，就知道他从前是个木工。
久不拿刨锯，过去学的一身木工本领没有了用武之地，那么传统技艺是没用了吗？“当然不是，传统的木工经验对我帮助很大。”许锡建说：“机器是不是正常、状态好不好，我一听就知道。电锯锯过去是‘嘶嘶’声，清脆干净，那么说明正常，假如是类似风吹屋顶的‘滋滋’声，尖高锐利，那就说明刀头不够快了，要磨。没有个十几年木工功夫，听不出这里面的差别。”
磨光好不好，一摸就清楚；车得直不直，一看就知道。甚至木料的质量、特性，许锡建拿在手里一掂量，心里就清楚。难怪有同事说他是复合型人才，既精通木工，又擅长生产线管理，如鱼得水。许锡建说，这多亏了自己在传统木工技艺上下的几十年苦功夫。
他认为，传统木工技艺也并非没有了用武之地：“之前有外国的客人来工厂里参观，看见了用机器做出来的木雕鱼和手工做出来的木雕鱼，说了一句话‘机器做出来的鱼是冰箱里的鱼，手工做出来的鱼是鱼缸里的鱼’。”他认为，手工制作的木制产品在整体上充满灵感，局部细节丰富，但机器制作出来的则缺乏灵动和细节，看起来呆板，所以手工木制家具、作品在高端需求中是不可替代的。
想把手艺传下去
因为早年制作的木工作品都远在浙江，所以记者并未见到实物。但是通过模糊的照片，记者仍然可以见到他手工打制的家具的细致和精美：一个碗柜，他把整块木料镂空作为栅格装饰；一张八仙桌，桌角的装饰木线条也是整块木头挖空后，用榫卯技术拼接上去的。尽管他不像“阿木爷爷”那样制作许多精美的木工小件，但在实用为先的木工制品中，还是能看出许锡建精湛的木工手艺。
在工厂里忙碌了一辈子，许锡建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跟别人讲木工技术要领和细节。他说，自己有一颗工匠之心，想要把自己这一身木工技术延续下去，所以在退休后，他想加入南康的“木工研究院”，向更多的人说说木工手艺的魅力和传统。
 |
| 许锡建在演示木痕填补规范操作。 |
